【蔺苏】四时好【一】
报社系列美食文
自作自受的lo主把自己写饿了，然而晚上只能吃馒头【。
【立夏】
立夏，四月节。
立者，建始也，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于此，夏之气始至，故谓之立也。
——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
琅琊山已然初染上盛夏欲滴的浓翠，春末的风煦暖又温软得几近让人生出醺然之意，气序清和昼长人倦，仿佛只宜终日高卧。
但梅长苏一再要求的却与此截然相反。
“蔺晨，我真的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
“你看我这不挺好的么？我觉得我已经康复了，可以出去多走几步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
“既然可以下床了，就该多多行走活动，也有助于强身健体——你是大夫，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？”
“呵呵。”
“蔺晨，我还等着你带我先去抚仙湖再去沱江呢，你不会没钱了想赖掉这笔账吧？”
“呵呵。”
三寸不烂之舌饶尽，不知是激将法起了效用，还是哪句话打动了蔺少阁主一腔铁石心肠，再次把过脉以后他终于一挥折扇准了：“过完春天我们就出去。”
梅宗主大喜过望，毫不矜持地在收拾起药箱的大夫脸上亲了一口：“真是没白疼你……哎哟！”
大夫高冷地整了整袖子，仿佛刚才在梅长苏腰上掐了一把的人不是他似的，白衣飘飘地走了出去，心平气和地想，今晚有你后悔嘴欠的时候。
已经被迫在床上躺了半载有余的梅宗主立夏当天十分兴奋，未及卯时便披衣起身转去了隔壁房间——往日里蔺晨为了看顾方便，一向就住在他隔壁，而等到病愈之后更是拒绝搬离，每每夜中月下携酒而来，行一番如此这般之事——居然扑了个空。
梅宗主愕然四顾，但见一片墨色中独独一点暖黄却是从……厨间透出？
……果然。
蔺少阁主挽着袖子，在灯下屏气凝神，正在执刀剖鱼。
梅长苏一个没忍住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。
从前只见过此人与各种药材打交道，蛇蝎之属也不稀奇，看他掌庖厨之事倒是第一回。他一向潇洒倜傥，此刻此举，虽说不上有损风姿，却出乎意料地引人发噱。
蔺晨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：“笑什么笑，醒了就过来搭把手，不然一会没得吃。”
梅宗主果然凑上前去看了一眼，奇道：“你剖这鱼怎么不去鳞？”
但见案上一尾白鱼鳞色如银，蔺晨走刀如水，剖腹去肠间竟流畅出几许赏心悦目的意味，闻言扬眉揶揄道：“梅宗主学富五车，就算没吃过，难道没听过‘惜鳞鱼’的名字？”
不等他回答，随手指了旁边一只研钵：“那里面添砂糖脂油调好的砂仁花椒，你去把它擂碎了。”
鲥鱼不可去鳞，倒不是为着所谓“有鳞而鱼形始全”。惜鳞鱼细腻鲜美，全在于鳞下一层鱼脂，若烹鲥鱼而剖鳞致使脂油流溢则无异于哀梨蒸食，唯有待鱼脂融尽渗入肉中后，待食前以快刀去鳞方不损真味。
梅宗主一向过着少爷日子，虽然没什么“君子远庖厨”的忌讳，但也实在没什么机会亲自动手一试，闻言倒是分外好奇地动手研磨起来，难得有些讪讪道：“倒是吃过，但是上桌的时候谁知道鱼活着长什么样？”
说话间蔺晨已经将鱼料理干净，重新换过刀具案板，去捞一旁泡发的香覃，与笋尖一并切丁，一面笑道：“今日立夏，当食三新，本阁主亲自动手，算你有口福。”
立夏三新便是鲥鱼、樱桃与青梅三样，初夏鲥鱼犹带桃花春气，而头茬樱桃脆嫩，青梅清酸，正宜浇酪煮酒供食。
梅宗主手上动作不停，四下一扫，毫不客气地问道：“樱桃呢？”
他对樱桃本来可有可无，只是自从毒后，老少两位阁主与晏大夫都千叮万嘱“此果有寒热症者断不可入口”，如今他毒性大半已去，倒是分外思念起这暌违十余载的果子来。
蔺少阁主切罢了料理鲥鱼所用各色配料，净了手调笑似的在他颊畔戳上一记：“莫急，还在井里湃着，今年你可以吃上两粒，不许过量。”
话虽如此，他却不知从哪里拈出一枚色如玛瑙的朱果凑向他唇边：“给你尝个鲜。”
梅宗主从善如流地张嘴衔住，吮着甘酸汁液含糊不清地笑道：“说是都搁在井里，怎么少阁主这里还有私藏？”
“现在私藏也没有了，”蔺晨一摊手，含笑凑在他唇边舔了舔，“最后一颗喂给你了，再想尝尝也只能从你这里偷点滋味。”
梅长苏默默扭过头，重新研起钵子里的椒末。
“再碾就成糊了，”蔺阁主慢吞吞地指点，“算了，你去再睡会，留着我来吧，本阁主财大气粗，犯不着因为你不干活就少你口吃的。”
……得，这是还惦记着几天前那句玩笑呢。
梅宗主果断一撒手，回房睡觉去了。
再醒来时晴煦日光低户穿牖地铺陈开一片洋洋暖意，飞流正鼓着脸蹲在榻前戳他的手：“吃！”
“……？”
“吃！蔺晨！”
梅宗主觉得，训练飞流表达能力，可以再次提上日程了。
蜜酒火方同蒸的鲥鱼临上桌时将裹身的枇杷叶连同尾刺一同掀去，剔罢细鳞后淋上少许透亮秋油，几丝细葱更勾出香气，滋味肥浓的乳酪蔗浆浇过鲜甜樱桃，并上一瓶初沸的青梅酒佐餐。
蔺晨在香得动人的袅袅蒸气里含笑看向他：“快过来，凉了不好入口。”
吃完他们还要去看人间山水，从抚仙湖一直走到凤栖沟，从初夏走到下一个初夏，西风里黄叶纷飞，寒冬里共君白首，然后春暖花开，又是一个轮回。
而他们不会再有片刻分离。
【立夏·完】
集中回答一下：鲥鱼的做法出自《调鼎集》和《食经》，lo主两边都有参考，但是菜谱请以原著为准，lo主属于进了厨房只会淘米煮饭的类型，唯一成功搞定的只有番茄炒鸡蛋，请千万不要被误导糟蹋了一条好鱼……【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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